蟑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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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1/30 18:46:00

据年11月11日双11那天的记载,重庆城历史上有了停摆的符号,静默一词火遍了全中国。

那以后连续两天下小雨,阴雨绵绵,潮气冲天。14日清晨,城中某小区的T氏出门溜达了一圈,小区封了三天,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次外出采购机会,想起女儿T姗姗在电话里的嘱咐,他决定多买一些蔬菜水果回家。

他把买的食品装在袋子里,放在一个小区的门口,撒开腿奔大道而去。路旁边停满了横七竖八的车辆,天色暗淡,沿线灰朦朦一片,连鸟儿也飞走了,它们像是收到了静默的通知以后也去远方觅食了,城市里再也听不到它们的聒噪,再也没有汽车的轰鸣,除了个别按摩店还在坚持便民服务而外,其它门面处于关闭或半掩状态。

路还是先前的路,房子还是先前的房子,树还是先前的树,但没有行人了,好像是病*潜伏下来了,城市失去了先前的生机。要不是路口的红绿灯还在闪烁,这城市可能比大年三十的傍晚还要寂静。

T氏走在路上,若大的城市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了,但他还有比采购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,顾不了别的情形,奇怪的是他于烦燥不安之中又闻到了树叶的芬芳。……他加快了脚步沿着公路,围绕学校、街道及各小区转圈圈,想要寻找离开的突破口,去两公里外的门店里查看,那里有他经营的小店。那里还安全吗?遗憾的是,无论他怎样的努力都白费气力,终究没有走出封锁线,像是全城都戒严了,每一个路口均有警察把守,比铁桶子还包得严实。T氏深知没有机会溜掉,即使侥幸逃离,返回来也是件困难的事情。

封闭了三天,T氏的心里也就病了三天,其所见所闻都在向他表明,*府的决心与力量,群众的自觉与配合都是绝不允许他擅自离去的,同时也表明了整个抗疫工作已经取得阶段性的成果。他灰心丧气的往回走,心里一直绕不开替小店担心,如果继续关上个十天半月,那店子还不成了老鼠,蟑螂与蚂蚁的天堂,万一被小偷光顾了怎么办呢?柜台里还有价质近十万元的烟酒货色呢?那里面大都是些赊来的货物,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呢?真那样,不堪设想,想到这里,他更舍不得回家了,便像狗儿似的摇摇晃晃的走来走去。这里闻闻,那里嗅嗅。到后来,他拖着腿,漫无目标的在街上游荡。

T氏回到家已近中午,入户大厅竖起来几块铁板子,一堆人围在坝子里,救护车顶上红灯闪闪,身穿防疫服的人员们正在忙绿,几个警察走来走去,整个架式把T氏吓了一跳。他先是一楞,站在旁边观察,发现楼里的人出不来了。有人解释说,“只进不出了。”

那声音很熟悉,像是T珊珊。……珊珊卫校医院做护士,这二年遇上疫情,忙得团团转,很少回家。……正在踌躇之时,老婆汪素方的电话来了,他“喂”了一声就听到了孙子的哭声,“你快回来啊!大门都封了。……你在哪里呀?……”老婆那焦急的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
“我已经到楼下了。”

“哦。”汪素方像是吃了颗定心丸,又对孙子毛毛说,“爷爷回来了,我们不哭了。”

毛毛顿时停止了哭声。

那些白衣人们把自己裹得严实,全都在忙绿,T氏无法分辨谁是女儿,他告诉老婆说姗姗也在楼下,自己再去多买些东西回家,转身又出了大门。当他再次回到楼下时,手里多了一大包食品与蔬菜,还给女儿买了几袋牛奶,但她已经走了,没有喝到父亲给她准备的牛奶。非常时期,她们的工作没有固定的时间地点,没日没夜的连轴转,这会儿又不知道转战到什么地方去了?入户大厅的工作人员正在用铁丝把铁板子连在一起,形成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。T氏把对女儿的思念迅速转化为做“贼”的行动,瞧准安装人员分散精力的空档,侧身钻进了大厅,进了家门。见到老婆时T氏说的第一句话是,“你见到珊珊了吗?真他妈的怕那些人来查我的健康码”

“珊珊告诉我,叫你要去做核酸。”汪素方一脸兴奋地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笑道,“幸好还没有把你抓走哟,哪个叫你不做(核酸)吗?”

“爷爷,姐姐要回来啊?”毛毛嚷嚷着。

T氏一把抱起毛毛,边亲边说,“姐姐要回来,还要给你带礼物回来的。”毛毛心里高兴,但没回说,脸胀得通红,随即胆怯地问,

“他们要抓你啊?”

一听这话,T氏笑了,提高了嗓门说,“抓爷爷吗?抓爷爷的人还没有生出来也。”

毛毛释然了,吃午饭的时候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。……T氏忧心忡忡的问起珊珊,老婆说,“叫我们不用替她担心,照顾好毛毛,不要出门,空了她会回来的,她很忙,也很安全。”

“为什么把楼封了。”

老婆说是楼上查出了“阳性”的人,人也带走了。一听这话,T氏心里更不安,感情这病*就在身边呀!他去阳台看了看,楼下的人撤退了,留下两个白衣人在外面蹲守,周边拉上了警戒线,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,楼被封死了。

他自言自语地咕噜了一句,“吓人得很,真是‘疯’了哇……”

那一个下午T氏没说什么话,沉着脸,时不时去阳台边转转,他像是不放心什么,有一阵子他坐在那里盯着楼下,两眼空洞无神。想心事吗?不像,也许想了,或是什么也没有想,也许只是在发呆而已,谁知道呢?——小区里没有一个人影,这么多人都上哪儿去了呢?从上向下看,连猫儿狗儿都见不着一只,树木花草也不动弹一下,都死了,唯一的活物是花园池塘里的*金鱼,它吧唧着嘴唇,探出头来嗅嗅,随即潜入水里。

那时间,空气也仿佛停止了流动。

小孙子毛毛悄悄的靠近T氏,问道,“爷爷,他们还要来抓你吗?”T转过头来意外地笑道,“不来了。”小孩想想后嘟嘟嘴,想哭,“哪还抓不抓奶奶呢?”T氏遥遥头,这种事传到小孙子脑子里变成了大大的恐惧,他的鼻子感受到了酸楚,叫小孙子,“你过来。”毛毛站着不动,奶奶从后面过来抱起了他,对T氏说,“你吓着他了。”

这毛毛是T氏夫妇抱来的孤儿,只有五岁多点,并不完全懂得抓的含义,他只知道不祥,不再出声了,见毛毛懂事的望着自己,T氐低下头,眼晴有些模糊了,便去握着小铲捣花盆子里的泥沙。他边捣边想起小毛毛的身世,心里不是滋味。

五年前,T氏刚退休时,珊珊回家说起有一对农村来的大学生生了一个小男孩,因无力哺养,在寻找一个好心人收养。T氏想到自己老俩口没有男孩,便与老婆汪素方商量要不要这个小男孩,当他们在介绍人家里见到嗷嗷待哺的小男孩后,老婆一眼就被健康白嫩的毛毛吸引住了,珊珊在一旁叫好,他们当及决定把毛毛带回了家。从此后,这一家子就喜欢得不得了。

老婆打零工,没有正式收入,珊珊还在学校读书,靠T的退休金供养,家庭收入窘迫,但他们都喜欢这个胖嘟嘟的小家伙。在爷爷奶奶的悉心照料下,在珊珊姐姐的呵护下,小毛毛在粗茶淡饭与旧衣木床中长大,却也看不出缺衣少食的迹象。他一天天长大,一口一个爷爷,一口一个奶奶,一口一个姐姐,就是不知道世上还有自己的爸爸与妈妈似的。听别的小孩叫爸爸妈妈时也觉得纳闷,自己怎么就没有爸爸妈妈呢?有时候他也会无由来的问起爸爸妈妈,弄得这一家子人喜忧参半,无话可说。

珊珊工作后,家里的经济压力减轻了,但毛毛需要用钱的时候又来了,他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,为了给他一个更好的生活,T氏决定去盘个小店来增加些收入。干了一年,他的生意随着疫情时断时续,小店不但不找钱,倒是弄了几千万把元的欠款出来。盼着今年扭亏为盈吧,不曾料到又来了一个疫情大爆发。

嗨!T氏啊T氏,这日子也够倒霉的了,怎么就越过越难艰了呢?

这时候,楼下有人叫,“六栋的居民做核酸了……做核酸了。……”虽然不是在叫T氏所在的三号楼,但他心里特别紧张,那声音跟索命似的在他脑子里打转转。在他看来,这天天做核酸,那么多人聚集,没有阳性也会捅出阳性来,更重要的是,一但查出阳性,就会危及到小店的生意,所以,他打心眼里抵止做核酸,与其说T氏怕做核酸不如说是怕丢掉了小店。

这之前,但凡有人叫做核酸时,他都把老婆支出去挡架,吩咐老婆说,“我不去,人家问起,你就说我生病了。”当初老婆不解,还伸手拉了他一把说,“走嘛,简单,一会就完事了。”后来才明白过来,便也由着他了。女儿知道他的心病后,劝过他,T氏回答说,“你懂啥?我是有对策的。”他说的对策是打“擦边球,”并不完全拒绝检查,隔三岔五的也去做个样子,必须要把健康码维持在正常状态下,要不然,开店也是不允许的。

如今,眼见着阳性人员就在身边,病*在无形中传播时(气溶胶),又触动了他那根脆弱的神经,便慌了神地问老婆,“我们什么时候去做核酸呀?”

“谁知道呢?……怎么?……你不怕做核酸了?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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