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少年对世界仍然怀有希冀和信心时，少年已不再是少年。——《少年》
01
当少年再睁眼时，身处在无边的荒漠中，他向远方望去，只有地平线上的一轮圆月，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天空。
他很奇怪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，拼命想找出原因，但却头疼得厉害，他意识到往日的记忆在渐渐湮没，而且只能任由它消失。
一股恐惧迅速蔓延他的全身，他无法肯定这个世界是真是假，只能沿着原有的小道，不断向前走。
突然太阳的强光照得少年睁不开眼睛，他慢慢地将手从眼前移开，看见一个女孩，突兀地出现在这偌大的荒漠中，她看见少年只是俏皮一笑。
少年觉得这个女孩很眼熟，他挥挥手，正想走过去。
梦醒了。
02
少年打开厨房的柜子，空荡荡的架子上只有几只蟑螂在有恃无恐地四处爬着，只好将柜子又关上，否则蟑螂搬家，他便只是一个人了。
“柜子你昨天打开过了。”
少年看了看不远处的女孩，苦笑着说：“是吗？”
“你该去小镇上找份工作，至少能养活你自己。”
“老猎人留下的钱还够我生活几个月。如果运气好，说不定……”少年再转头时，女孩已不见了踪影。
“能再撑一年。”
03
少年背着篮筐和食物，今天是他第三次去捡树枝，也是老猎人死的第三天。
老猎人闭眼前什么也没交代，与其说是平静更像是解脱。他久久地望着少年，只说了一句话：“你只有你自己。”
少年强忍着泪水，点点头。他当时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，因为老猎人将要离世，他只有对他的不舍之情。
第二日，少年同往常般在森林捡些细柴，夕阳西下，夜幕将要降临，森林万物都变成墨绿色。
在几位母亲的呼唤下，其他同龄人都陆续走向不同的方向。
等到只剩一人时，少年找了块能看见星星的地方，月光撒在大地上，眼前的一切时而清楚时而却又朦胧，少年躺在草地数着天上的星星，他似乎第一次明白了老猎人的那句话。
她出现了，或者说是他让她出现了。
女孩坐在他旁边，也仰着头在看星星，醇黑的长发落在草地上。
04第一次看见女孩是在三年前，也是这样静谧的夜晚，那年，他十二岁。
少年经常在心里想象着一个女孩，想象着她从咿呀学语的孩童变为现在美好的少女，只是这天，原本静止的女孩向他眨了眨眼，甜甜的笑容使微风也带着暖意。只是这几天，他母亲和镇上的浪子远走高飞，少年躲在一棵树后，看着他的母亲和另一个面熟的男人拥笑着离去。他害怕那男人，豆大的泪珠不停地落下，愣是不敢出声。
此后，孤独像住在少年心中的一头猛兽，只有女孩能让它暂时沉睡。
无父无母的少年成了镇上最自由的人。
但他不能有一刻时间得到空闲，否则，那头猛兽又会苏醒。于是，少年想尽办法找事做。
他在众孩子的羡慕下爬到树的最高点，看到远处的镇上人来人往。有时也会在河边趁老婆子与过往人闲聊时，将污泥均匀地抹在刚洗完的衣服上，当被发现时，老婆子气得追着孩子们打，但她哪追得过一帮精力旺盛的孩子呢？只能跑到实在跑不动时，看着孩子们嬉笑着离去。
05
老猎人膝下无子，孤独至老，只有林中鸟雀与他为伴，他日复一日地打猎，日复一日地吃饭，日复一日地失眠。
直到某一天他买酒归来，在一片金色的光辉下，一位少年正熟睡在树下。他捡起一块小石子向他扔去，但砸在了他旁边的树上。少年被石子惊醒，朝扔来的方向望去，隐隐听见老猎人在小声说话。
“人老了，这么近也扔不中啰。”
老人径自朝屋内走去，目不斜视，似乎压根就没有发现少年。少年赶紧跟进屋里，好奇地参观老猎人的木屋。
老猎人把酒放进厨房的柜子，对一同跟进来的少年说：“你刚才不会在等我回来吧？”
少年摇摇头，“我觉得这屋子很漂亮，想进来看看。”
老人瞄了他一眼，说：“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。”
少年跟着坐在凳子上，还是摇摇头。
老人叹了口气，说：“那你就留在这儿吧。”
少年听到后咧开嘴笑了，一蹦就站了起来跑向老猎人，老猎人正在木桌前擦拭着他的枪。
“那你可以教我打猎吗？”
老猎人依然没抬起眼看少年一眼，低声说道：“森林太安静了，枪也不该是你吃饭的家伙。”少年每天都恳求老猎人打猎时将他带上，但当他醒来时，老猎人早已不见了踪影，只听得很远很远的森林深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枪响。
白天少年就和女孩聊天，他为自己盛一碗水，为女孩也盛一碗水，当碗露底后就把女孩的水倒入自己的碗内，直到老猎人回来。
06
少年在这片安静的森林里生活太久了，他对熙镶的人群，嘈杂的声音产生了恐惧，同时也有对未知的期待。
少年找了一上午的片状石块，在下午将他们一片一片丢人湖中，在水面上产生一圈圈的涟漪，缓缓地荡开来。
但少年终究要走向人群，女孩是少年面向世界的一道屏障，等少年能面对世界时，女孩便不会再出现。
也许女孩不会消失，她生活在一片荒漠中，就像少年在梦中的场景，而女孩，也随着荒漠永远被埋藏在少年的心灵深处
当少年不再惧怕喧嚣，当少年不再孤独地活在幻想中，当少年对世界仍然怀有希冀和信心时，少年已不再是少年。
文字丨姚佳煐
排版丨罗紫铭
图片丨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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